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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时。

我端着骨头汤，扭到了腰，连人带着汤盆，摔了一地。

「嘶……」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，两眼发黑，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
「李秀莲！毛手毛脚！端个汤都端不稳！这是新地毯！油渍渗进去怎么办？擦都擦不掉！」

老板王卫明坐在饭桌前，屁股都没抬一下。

「还杵着干嘛？拿抹布啊！等着汤凉了结油膜？」

儿子躺在沙发上：「露头了！你点他啊！你会不会狙啊！」

儿媳慢条斯理地给小宝围上饭兜，瞥了我一眼：「妈，小心点嘛，小宝差点被吓到。」

她转头喊沙发上的儿子「老公，开饭了！别玩了！」

儿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饭桌，一屁股坐下，拿起筷子就开吃，嘴里还抱怨：

「妈，下次汤别装那么满，洒得到处都是。」

我疼得满头大汗，想要王卫民给我拿止痛药，可看着他正吃得尽兴，想想还是别自讨没趣。

我忍着剧痛，一步步挪到茶几，翻出药箱。

药箱里空空如也，只有角落里躺着一个皱巴巴的过期药盒。

「卫民……」我忍着痛，声音发虚「我昨天买的止痛药呢？」

王卫民正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，闻言头也不抬：「不就在药箱里吗？老眼昏花了？」

「不是那个旧盒子，我昨天新买的，你不是说帮我收了呢？」我耐心追问。

「那是我刚买的……你是不是丢哪儿了？」

他终于舍得看我一眼，眼神里满是不耐烦。

「哦，你说那个啊？早上老张来借钓鱼竿，说闪了腰，我看那药挺新，就顺手给他了。」

他下巴朝药箱努了努，「喏，里面不是还有半板？」

「凑合吃呗，过期又吃不死人！吃完，赶紧擦地毯去！」

过期药！又是过期药！

饭我吃剩的、衣服我穿旧的、药还不能吃新的了！

不知怎的，我气得抓起那盒过期药一下砸向了王卫民。

「哐当」一声，药板正正砸在王卫民面前的汤碗边。

儿子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。

「妈，你丢啥东西！差点丢我碗里！」

「李秀莲你发什么疯！」王卫民腾地站了起来。

「36 年了！都说临期的东西不好！可到我这儿全是过期的！」我声音嘶哑。

「怎么？过期的吃不得！吃新药你还能长生不死？这么多年，你不都是吃的过期的吗！」

我听着王卫民的歪理邪说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
「王卫民！那是我的东西！那是我的药！我疼得直不起腰！就想吃片管用的药！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送人！」

王卫民像是听了什么很搞笑的事。

「你的东西？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？」

我被这一句话堵住了嘴，王卫民轻蔑一笑。

「你吃的、喝的、用的，可都是老子掏的钱！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！你都是老子的！」

「老子爱给谁给谁！轮得到你指手画脚？过期药怎么了？这么多年你不都吃得好好的？矫情什么！」

「就是！妈，快给爸道个歉，多大个事，你还耍起脾气了？」

我道歉？

我看着这对父子俩，仿佛这三十多年的付出，就像个笑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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